终身牙医

我还能再见到牙医吗？应该不能了吧？想着想着，眼下的路忽然被一双朝向我的脚挡住了。抬头一看，是老公。我睁大眼睛，满是疑惑。老公却双手一下分别握住我的两支胳膊，着急又心疼地看着我的脸说：“别生气了，好不好？晌午割完麦子，我急忙吃了点东西就出门了。那可是烈日当头啊！但路上堵车，我真的没办法。”哦，原来老公还在为他的迟到而忧心呢！我灿烂地笑着挣脱开他的手，边走边说：“傻瓜，气早消了呢！刚看完牙，想吃点儿什么？”老公愣了一下，欢快地跟上来后吐了三个字：“听你的。”

我扭过头，认真地看了一下老公的脸，旋即低头去拉他的手。像往常一样，忍不住摩挲他手掌边缘的茧子。老公却紧紧握死我的手，也不说话，和我安静地一起漫步在这繁华的城市街道。走着走着，看到一家挺温馨的小店，进去点了些老公平时爱吃的食物。伴着柔和的音乐，我们俩各自埋头专心吃饭。等我吃饱了，老公咬了一下嘴唇说：“送我去车站吧。今晚就得回去。”

外面月亮很圆，而我们要分别。去车站的路似乎没有以前长了，沉默着，还没来及开口说点儿什么就到了进站口。老公深情地抱了抱我，转身走向候车厅。突然间，我的眼睛湿润了。望着老公渐渐远去的背影，再也压抑不住，任由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一地。

回到家，轻轻地洗了把脸。缩到床上，单曲循环着陈奕迅的歌——《稳稳的幸福》。不知道这首歌播放了多少遍之后，老公打来电话说车已到站，并叮嘱我早点儿睡。而我莫名地，没有半分睡意。打开微信，竟然有牙医的新消息：“没什么，经常加班。你们新婚，正甜蜜。”正甜蜜？哦，牙医并不知道事实是老公迟到了，我才掩饰说自己非要陪他去看牙的。但我只能接过话头说：“哪里！老公牙没疼之前，我就劝他去洗牙的。他偏不听我的话，以为我害他呢。”“是你的方式不对。应该让对方感受到你的关怀，而不是胁迫。”真是一针见血，我感激地说：“谢谢教导。”此时，牙医很健谈：“婚姻需要好好经营。人生短短几十年，要懂得珍惜对方。能遇见，就是缘分。别等失去，才觉惋惜。就像我的老师，那么高雅的一个人，却只能活在我的脑海里了。”似乎我一不小心又触动了牙医的伤感情怀。望着手机键盘上简单的26个字母，一时不知如何恰如其分地安慰他。斟酌了一会儿，开始打字：“或许生命即永恒轮回，留些缺憾反倒方便再续前缘吧。就像绛珠仙草，此生受神瑛侍者甘露灌溉之情，来世甘心随他化做凡人，偿尽一生眼泪。”发出去了，才后悔是不是有点儿太煽情了？但2分钟已经过去，再不能撤回，只能紧张地等待牙医的回复。结果可能是我多虑了，他说：“希望能每年见你一次，一次就好。看着你一年一年地长大，越来越成熟。你开心就好，才不要那么悲情。也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。”不知怎么地，我竟然这样回答他：“我朋友圈里就总是晒个人生活照，哈哈，自恋吧？”而牙医接下来的话也让我深感意外：“至今，依然清晰地记得你婚前收拾房间时，那一脸幸福的模样。”啊！我确实发过这样的动态，只是后来连我自己都嫌弃图片中房间太乱，就删除了。瞬间，觉得自己被感动了。于是接着说：“那我每年去医院检查一下牙齿吧！”“好，可以带着你老公一起来。我愿意做你们俩的终身牙医。”终身牙医？嘻嘻，希望此后我和老公的牙都好好的。给牙医回复了3个调皮的表情后，我竟然很快就睡着了。（文/阅读时间作者·古月）